13.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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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阴影这个东西，不知道在别人身上是怎样的发展，但是在町田绿身上，是一生都无法释怀的心理疾病，病入膏肓到无药可医。

町田的家庭状况非常复杂，父母各自离婚后在各自再婚，最初的时候因为法院判断父亲更具有抚养孩子的能力，把町田判给了她的父亲抚养，那次审判町田也在场，大约是发生在她四岁左右的事情了，因为非常小，别的都不太记得了，只记得走出法庭的时候，她很奇怪妈妈为什么不来抱她，她是本能的超妈妈走了过去，却被父亲硬拽着走了，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大声地叫妈妈，妈妈，一直叫，然后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就大声哭着喊着，小孩子的天性就是得不到就哭就闹。

但是这一次，不管她如何哭闹，往后的许多年都依然没有得到本该属于自己的那个人的陪伴。

国内的小区社会体系跟国外有些不太一样，就町田绿自己的感受来说，至少跟日本就很不一样——町田搬到神田神保町这边居住至少也有三年多了，但除了偶尔跟邻居遇见会打招呼之外，彼此都不会有什么寒暄。这种情况在国内是比较少的，至少在她生活的那个范围里可以说的少是没有的，她还跟父亲生活的时候，继母热衷于打麻将，经常在家里摆桌，邻里邻居经常出现在她家的麻将桌上，然后那些叔叔阿姨们还热衷聊一些谁谁谁家怎么怎么的了，谁谁谁的孩子怎么怎么的了，似乎聊着这些属于别人的事情，字迹就能够从中获得莫大的利益——或许是吧，尤其是说到别人过得不好出了麻烦事儿的时候，对比自己的安逸平稳，就觉得自己好像很了不起一样，获得虚有的满足感。

继母为新加入这个群体的人，最初能够用来说的话题，是町田——大致上说町田很孤僻性格古怪，然后那些叔叔阿姨就会说毕竟没有妈妈了肯定心里有点扭曲了，安慰继母说慢慢会好的辛苦你这个当妈的了，这个话题一段时间之后是去了新鲜感，然后忽然有一天，继母就说：“这孩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居然偷偷拿我放桌面的钱，又不是没给她零花钱，她这样做搞得好像被我虐待了一样。”

——町田确实拿了桌面上放着的钱，大约是十元钱，老师说春游费用，她回来后跟父亲说了，父亲却说让她去问继母要，继母说桌面上有，你拿吧。

所以町田很努力的解说：“妈妈，我跟你说过了才拿的。”

“没有说，你什么时候说了？你怎么这样啊，还说起谎来了！”

“我没有，我真的说了，我说春游要交十块钱，然后你说让我拿的……”

“我真是教不了你了……你是不是觉得是我赶走了你妈妈所以故意这样做啊？我，我也是受够了，进了你们家要伺候你爷爷奶奶还要伺候你跟你爸，结果你就这样对我，我是哪里对不起你了……”

那件事的最后是一父亲把町田暴打了一顿为落幕——理由是她偷钱。

春游当然也没去成，那顿打打得太厉害，町田的脸上都是皮鞭印子，这样没法出门，怕会被老师上门，所以父亲给她请了病假，让她在家里跪着，不认错不许起来吃饭——最后，町田认错了，因为很饿。

后来她把这件事跟自己班上玩的比较好的一个女生说了，还说自己想要去找妈妈——那个女生不知道是不是在跟别人说的时候，为了渲染町田的可怜，总之，町田再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时候，她自己都有点惊讶，原来自己怎么可怜——【町田的妈妈不要她了，她爸爸又娶了一个阿姨回家，那个阿姨对町田特别坏，都不给她饭吃，町田只好偷钱去买东西吃。】

事情发展到后来，班主任自然就带着町田回家上访了，得到的自然是一切都是町田骗人的——町田都还记得继母在老师问是不是对町田做了什么的时候，继母委屈的掉眼泪的样子。

班主任走后，町田自然逃不了一顿打，而第二天回学校上课的时候，班主任在自己的语文课上对着全班同学宣布：“町田绿就是个小骗子，你们以后不要相信她说的话，她根本没有被她阿姨虐待，她就是想博取大家的同情心，这种人不值得被人同情。”

小学生对于老师说的话一直非常信服，这位吴姓的女教师的一番话，奠定了此后很长一段时间，町田被全班同学排挤乃至起伏的生涯，甚至有些时候她自己也会故意找茬体罚町田，直到后来班上另外两个学生也被这位老师体罚，家长发觉后找上学校，这位老师才被调走了——对，仅仅只是调走了。

町田却一生也忘不掉，自己曾被这位老师说过‘小骗子’‘简直是浪费粮食’‘蠢得像头猪’‘打你都脏了我的手’以及很多很多其他的话。

而最无法释怀的，大概就是自己的朋友把自己的事情，夸大了几倍告诉别人的这件事——也许只有开心的事情跟别人分享了才是安全的，自己遇到的困难苦难是不应该倾诉的，本来就是自己的事情，倾诉了又怎样，不是自己依然要独自面对，那索性还是别说了，不安全。

其实町田并不喜欢回忆自己20岁以前的生活，因为没有任何足以称得上是美好的回忆存在，无论是家庭学校朋友还是自身，她的叛逆期来得太早，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简直是高峰期，逃学翘课去黑电子游戏室，把一元钱从中间平均割开叠好装成两张一元钱，这样可以做两次公交车，因为逃学翘课被父亲打也无济于事，打得多了就算痛也不会真的悔过，自暴自弃自己放弃自己的未来，町田疯狂做一切自己觉得似乎挑战到父亲权威的事情，而一切父亲想让她做的她一定不会做。

虽然从理性的角度说，町田是自己把自己的人生给摧毁了，但从情感的角度而言——町田到底是毁在了自己的创造者之一，她的生父手里。

这个为她最为崇拜最为依赖的人，一次也没有维护过她，一次也没有心疼过她，什么都没有给过她，除了皮鞭。

这种叛逆持续到了初中二年级，然后发生了一件轰动了全城的事情，町田辗转被母亲接走了。

感觉，如果这个宇宙中，与自己最亲近最应该相亲相爱的人，都不喜欢自己讨厌自己厌弃自己——那要如何再去相信毫无任何必要羁绊的人，会喜欢自己理解自己包容自己？

自己肯定也是这样，怎么能够完全投入的喜欢一个人，理解他包容他……办不到的。

要把自己放在安全的地方，不想再重复父母的道路，也不想再重复自己已经走过的道路，想让自己无所畏惧的独自前行，能走多远走多远，走也走不动了，那就自己挖个坑掉进去把自己买起来。

细谷送町田到公寓楼下后有些不知道如何打破沉默，两人乘上地铁之后就一直非常沉默，一直到出站送她到这里，也都没有说过什么话，像是忽然都得了失语症一样特别沉默。

町田其实是故意的，非常突然就想着自己不说话的话，细谷会怎么办，是就这样都沉默，还是会努力找话题跟她说，显然她还是高估了细谷佳正的说话能力，所以才会变得如此微妙。

至少应该要道别，这么想着町田绿在心里叹口气之后转身对细谷佳正说：“那么，非常感谢你送我回来，我先上去了，晚安。”

“啊……嗯，好好休息，晚安。”

确实找不到别的话要说，细谷就顺着町田绿给的台阶下来了。

但是看着町田快走进公寓楼了，细谷忽然喊了她一声：“町田！”

町田只好不明所以的转过身来看向他，细谷像是非常苦闷不知道怎么开口那样地看着她，然后有些结巴了一样说：“那个，那个啊，就是，你，你是不是真的生我气了……啊不是，也不是这个问题……那个，你，觉得，那个啊，跟我说话很困难吗？”

町田绿顿时有点哭笑不得了：“是反过来才对吧，你才是觉得跟我说话很困难吧？”

“没有那回事啦，跟你说话很轻松啊，我还蛮喜欢跟你聊天的。”

看来不是啊，那刚才怎么沉默那么久啊——细谷佳正虽然松了口气但是又有新疑问了，所以果然还是生气了？

大约是看出来细谷佳正心里有那个疑问，町田绿只好说：“也不是生气，刚刚在想一些以前的事情，然后情绪有点低落，就不想说话。”

“什么事？”

有点下意识的就给问出来了，细谷连忙道歉：“啊啊抱歉，又忍不住问你的私事了……”

“因为是朋友吧，朋友的话也会想要多了解对方一些，这样才能及时的给与援助吧。”

町田绿真的是太贴心了，立刻就给他找了台阶让他方便，细谷感激又高兴的猛点头：“对，对，就是这个啊，你能明白真是太好了。”

町田绿看他这副被理解了真是太好了的模样就忍不住笑：“……下次吧，今天不早了，下次有时间我再跟你说是什么事。”

“好啊！”

细谷佳正爽快地答应了；“你别忘记了啊！”

“记性比你好的多啊！”

町田绿最后笑着说完这句之后再次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走进了公寓楼里。

大约是今天回忆起了不少不愉快的记忆，町田绿跟爱菜在新品的脑洞上——主要是町田绿负责脑洞啦，爱菜只是听她说然后给与一定的细节补充的——町田最新的这个脑洞，有点过于阴暗，两边的编辑都觉得不太适合，爱菜比较敏感，私下戳了町田绿问今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町田对于爱菜，大约是合多年，而且也确实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喜爱，所以有些很私密的事情是愿意跟她分享的，所以也没藏着掖着，就说自己想起小时候的事了。

爱菜立刻表明立场——【町田家爱菜：绿绿不要想他们，你有我，我会很爱你哒(づ￣3￣)づ】

【黑化的绿爷：我也爱你么么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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