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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泥人的师傅抬了头，额上皱巴巴的，显然是上了年纪的人了。

“今儿不捏了，小姑娘你挑一个回去吧。若喜欢，下次带着你爹娘再来。”

他看了一眼小八身后，说得很轻。

“师傅您尽管捏，我倒要看看，谁敢对我下手。”

小八让师傅放心，然后就将马牵到更边上，不碍着别人。

这种合伙骗人抢人的伎俩，她可见得太多了，一点儿都不稀奇。那对面的几个闲汉，人高马大的，偏一副探头探脑的样子，真当她没注意哪。

“您甭担心，我就等着他们来呢。”

她往师傅面前一站，让他好生打量，给捏个像样点儿的。

“那老汉就开始了。”

小姑娘自己都不担心，必然有所仰仗，他也就不用操心了。

街上还是一样的热闹，方才小八的话不重也不轻，没压着，也不知道那些人听去了没有。反正啊，小泥人儿都快捏好了，小八也没等来骗子拍花子什么的。

“师傅，您这泥人儿能上色吗？”

接过捏好的泥人儿，小八转了一圈，也不说满不满意，另问了一个问题。

“对不住了，老汉没这手艺儿。”

这样的小摊子，哪能供得住贵上天的颜色。一天能捏上几个，就已经是算不错的了。

小八得到了答案，只从小布包里拿出很小的一粒银子儿，给了过去。

“没事儿，多谢啦。”

她牵着马走了，也不要那师傅再找几文钱了。

沿着街继续走，过了一桥又一桥的，小八有些饿了，想吃点东西。

巧了，一股子香味就在不远处。她循着过去，竟是个挑担儿。一担子锅里热腾腾的，冒着白气儿，正等着到了火候开锅呢。

“这里边儿是什么，闻着可香？”

因为牵着马，小八没有走太近，直接隔着一丈多远就问了。

“皮薄儿肉馅儿的馄饨呦，小姑娘来一碗？”

挑担儿的是个年轻的男子，有点儿黑，这会儿正忙着往出拿碗呢。

原来是馄饨。

她只吃过姑姑亲手包的，倒是没在外面碰见过，有点儿念着了。

“好啊，给我来一碗。”

等小八将马拴在了一边，那馄饨也出锅了。

一勺子下去，几个白白胖胖的馄饨被捞了上来，下在了旁边的空碗里。许是第一个客人，担主儿又给了一勺。

“您边上儿请，小心烫啊。”

随即，担主儿便吆喝了起来。

“馄饨开锅喽——”不远处，陆陆续续地有人拿着碗围了过来。

捧着滚烫的碗，小八很小心地退出来，倚着墙，对着碗轻轻地吹着气儿。

她仔细地分辨了一下，眼下碗里的这些，说着是皮儿薄的，肉馅儿的，可和姑姑做的一比，就差远了。

那时她刚练完功回来，还没来得及去洗漱呢，就被屋前的姑姑招呼去了。

“前儿个那一场雨后，你亲自从山里背回来的那一篓小蘑菇啊，都已经和在肉馅儿里，给你做馄饨了。过来尝尝。”

姑姑半卷着袖子，整张脸都模糊在了从锅里冒出的热气中，着实看不清楚。

“这馄饨啊，您都说了好久了，我可馋得很，今儿终于能尝一尝了。”

一身是汗的小姑娘，头发都贴着额头呢，反正也没人看的见，就先吃了再说。

单靠近了闻着，就没有让人失望。

白瓷碗里，放着已经撕成了碎片儿的干菜，十几只晒成了干的小虾子，还有几粒葱末儿。带着热汤的馄饨一下进碗里，黑的干菜，和红色的小虾、绿色的葱末一起浮起，混在了透白色的馄饨里。

真正皮薄儿的馄饨，里面的肉馅儿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稍稍用力，不带馅儿的馄饨皮可是一戳就破。

小八迫不及待地咬了一个，烫嘴的呀，她都舍不得直接咽下。

轻薄的那层皮儿一咬开，满满的一颗肉馅儿，带着浓浓的肉汁儿，还带着她自己采回来的蘑菇的清香。

“姑姑，这就是馄饨啊，现在才吃到，真是太亏了。”

趁着第一个下肚，她赶紧问，“那下一次吃，是什么时候啊？”

下一次，不知道是姑姑忘了，还是真没有时间，总之，她一直没吃到。

眼前的馄饨，号称是皮薄儿的，可她就没看见里面的馅儿。趁着热，咬了一口，厚厚的馄饨皮破了以后，先咬到的竟是咸菜，再咬，才能吃到点肉味儿。

不过才是十文钱一碗的吃食，也算是不错的了。

尽管不能和姑姑做的相比，小八也没浪费。等吃完了，她数出十个铜钱并碗，一块儿交还给了担主儿，便牵着马继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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