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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周九良的叙述，孟鹤堂有点理解了。

他心里没底也正常，说实在的，自己刚跟傅家兄弟接触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到底成长环境消费环境不同，有钱人的世界他们这种普通人体会不到，人家拿钱不当回事，可他们不一样，总觉得亏欠了人家似的。

周九良能这么想，孟鹤堂还是挺欣慰的，到底是自己带大的孩子，不占便宜，不拜高踩低，更不乐意欠别人人情债。

“航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账不是这么算的，你想想，你跟山子接触是图他钱吗，那不就是纯粹当朋友那么处的吗，你要非得拿钱衡量这份情分，那介绍你俩认识的我算什么了啊，咱组团忽悠人家钱去了啊？”

孟鹤堂只能慢慢跟他解释，分析清楚了，他家小孩就不钻牛角尖了，拍了拍他胳膊，“但你这么觉得也正常，山子他们家本来就有钱，人家也不差这点，乐意为你花钱，说白了是拿你当自家人了，不计较得失，就像我给你买东西，什么时候还非得让你回报我了？师父教咱本事，让咱出头，还非得逼咱们孝敬他了？就是情分上的意思，咱们过年过节不也主动送东西过去吗，我过生日，你不也请我吃个饭喝个酒的，不可能算的那么仔细，要真算明白了，那还怎么接触啊，多伤感情啊？”

周九良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可心里就是过不去那个坎儿，看到傅恒山都觉得矮了三分一样，缩了缩脖子，“那我怎么办啊，那我送的东西，人家也看不上啊？”

“我问你，你还记得山子头回见你送你什么了吗？”

孟鹤堂看着他认真问道。

“一小恐龙玩偶，捂手的，我一直留着呢，”周九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了，“怎么了？”

“那玩意儿贵吗？”

孟鹤堂不答反问。

周九良不懂这些玩具，想了想，觉得不会特别贵，毕竟看上头好像也没什么品牌商标的，估计是普通玩具，摇头道，“应该不贵。”

“这不就得了吗，山子送你的可不都是名牌，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不在乎这些，什么牌子货对他来说无所谓，他在乎的是实用，”孟鹤堂太了解这对兄弟了，傅恒山跟他二哥完全不一样，没那么讲究，也没那么多毛病，什么东西拿着能用就行，只看款式和实用性，或许这个东西价值几十万，又或者只值几十块，可他看中了，这些就都是次要的了，“你请他吃一顿几千的饭，钱是还上了，可让他怎么想，他会觉得你没把他当朋友，往后会更加小心翼翼，甚至显得疏远了，要我占你几十块的便宜，你还能追着跟我要吗？”

“那当然不能了，”周九良立马摇头，也听懂了他的意思，“孟哥，我知道您意思，可我总觉得还不清，心里头别扭……”

“感情这东西哪有还得清还不清的啊，那你说，就师父教你这些本事，你得给师父多少钱能还上啊，师父要吗？”

孟鹤堂耐心跟他讲道理，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航子，做人不能这么追根究底的，对山子来说，他有一千，给你花十块，他不在乎，可如果你有十块，都给他花了，他才更感激呢。”

他这么一番劝解，周九良总算是放下了心里的芥蒂，也明白了孟鹤堂的意思，的确，情分是不能用钱去衡量的，如果有一天傅恒山没这么富有了，自己也会始终如一对他好的，琢磨透了，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道，“我明白了孟哥，那我不借钱了。”

“这就对咯，山子他不计较这些，你想请他吃饭，哪天去楼下烧烤店烤二十串羊肉他一样跟你撸串，没必要非得找那些个有名气的大饭店，再说了，比起请他吃饭，我看他更乐意听你唱戏开嗓呢，”孟鹤堂看他想明白了，放心多了，拍了拍他脑袋，“有心思琢磨这个，不如琢磨琢磨咱俩说个什么段子，让他听了高兴，开心，这才是真的呢！”

“成，那你写好了给我瞧瞧，”周九良顺势答应下来了。

“行，你等着吧……哎不对啊！”

孟鹤堂一口答应下来，说完了突然觉得自己被他耍了，伸手去圈他脖子，一个劲儿的揉他脑袋，“好小子啊！让我写段子你审是不是，长能耐了啊，跟你孟哥玩心眼儿了！”

“哎哎哎，我哪有啊，那您不是逗哏吗，不得听您的啊……”周九良也有心情跟他闹了，俩人玩笑了半晌，才松手开始对词儿了。

周末傅恒山总算有双休了，给周九良打了个电话，约好了来看他演出，赶巧这天说的是下午场，晚上就结束了，俩人在停车场汇合，准备去吃个饭。

“想吃什么？我前两天发现一家日料不错，要不……”傅恒山刚想提议去自己发现的日料店吃，就被他打断了。

“三哥，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周九良觉得有些事必须跟他谈谈，不再乖乖听话了，正经八百的看着他，认真开口。

这神情还挺严肃，傅恒山不知道他怎么了，只好掩去了话尾，也微微侧身跟他面对面，笑道，“什么事儿啊，弄得这么严肃呢，说吧。”

“三哥，我今年都二十了，眼瞅着过了年就二十一了，不是小孩儿了，我赚钱了，也自己租了房子，我有能力，您老让我吃你的喝你的，我知道是你对我好，心疼我，拿我当亲弟弟那么宠着，可我觉得不恰当，我不能只接受，不付出，所以您要以后再光带我吃喝玩乐不让我带你吃饭喝酒，那我就不跟你出来了，”周九良思来想去，直截了当对他说最省力，傅恒山是个聪明人，再怎么投机取巧，哪怕想抢在他前头付账都没用，还不如直接说呢，自己请客就是自己请，跟他说明白了，他反而没办法拒绝了。

傅恒山愣了愣，以为他在闹脾气，可看他表情，又不是那么回事儿，看样子是绝对认真，不由得笑了，“我知道了，那今天就你请客吧，我听你的，当司机。”

他这么爽快的答应了，周九良反而有点不适应了，瞪大眼睛道，“你、你答应了？”

“嗯，有人要请客，我干嘛不答应，我傻啊？”

傅恒山看着他觉得好笑，干脆把手肘支在方向盘上，一托下巴，“喂了好几年的小猪崽儿知道报恩了，不然就打算拱我了，那我只能答应了呗，总不能看你真的割肉给我吃吧？”

“谁是小猪崽儿啊，我减肥呢！”

周九良看他是真答应了，立马笑了起来，眯起眼睛道，“那你可不能后悔啊，以往都是你带我吃什么大餐，我都叫不出来名儿，今儿你跟我走，我带你走街串巷，咱们尝尝北京的夜生活。”

他还挺自豪呢，傅恒山看他这副模样就觉得有趣，就像那佯装大人的小孩子，牛气冲天的，忍不住笑了，“好，我听你的，跟你尝尝夜生活的滋味儿。”

既然说定了，周九良就指挥他开车去了附近一家夜市，一整条街都是小吃摊，如今正值夏末，晚上是最凉爽的时候，出来逛夜市的人熙熙攘攘的，叫卖吆喝不绝于耳，这是傅恒山少见的场面，也是他很少接触的。

就像孟鹤堂说的那样，傅恒山有他擅长的，有钱人过的是高高在上的生活，极少接触这种地方，周九良本来就是普通人，没必要伪装高贵，倒不如直接贴近地气儿呢，拉着他钻进夜市的巷子里，逛了起来。

夜市里人挤人，穿着西装的傅恒山看起来与这里格格不入，本来周九良还怕他会不高兴，可扭头看到他好奇的神情，心就突然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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