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的视线几乎齐聚到门口,无人不想探探这死而复生者的真容。

只瞧那小吏后,一道清丽消瘦的身影款步而来,其身着朴素,面容苍白,似乎饱受磋磨之苦,显羸弱之态。

“民女苏顺慈见过诸位大人。”

拜礼声过后,堂内竟是一片寂静。

列位官员互看看,眼下该是位活人,只不过这苏家表小姐是怎么活过来的,在这会审堂上问,怕会有不妥。这厢踌躇间,竟是无人说话了。

“苏表小姐并非罪犯,又大病初愈,还是坐着说话吧。”王绥之打破这沉默,抬手示意,“来人,上座。”

“多谢大人。”苏顺慈默着头,俯身作礼,稍带片刻,一把木质高座椅就被抬了上来,她正要坐下,王绥之又突然发问。

“听闻表小姐摔伤后不治身亡,眼下又是怎么活过来的?”

苏顺慈掩面轻咳,一双杏眼垂下氤氲,她启声道,“大人有所不知,民女自回京以后,在家中多遭责待忌恨,外祖母她……”她欲言又止,终是摇摇头,“罢了,什么不治身亡,不过是有人为下毒杀我编出的名堂,想来是我命不该绝,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罢。”

高门大院内的弯弯绕,不是无人知晓,只是她这众目之下将话说得这般直白,难道要叫人同她一起痛斥个中是非?

这苏表小姐也着实愚钝了些,竟惹得口齿如剑的王侍郎,不知如何问话了。

“哪个死人堆啊?”列位下,旁观的三皇子突然开口。

苏顺慈就知道这厮要来耍混,她轻一侧转身体,对准李永成的方向,回话道,“城外乱葬岗。”

“既是在城外,未有户籍文册,你如何回的京城?这两日又靠什么生活的?”

这是想戳穿她?

李永成靠向椅背,手撑一水墨折扇,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她的应答。

“回殿下,民女在城外一处废弃小院修养了两日,听闻今日相府要为我出殡,便在路边借了一江南人氏温启颜的文册入了京,温姑娘现下只怕还因我被困在城外呢。”

好在她今早叫分舵带人在城外演了一遭,防的就是现在。

“还有人证啊,那不快去请来?”李永成轻摇扇风,看向王绥之,高案之后的主审便挥挥手,随人听命去了。

“三殿……”

“苏小姐为什么回来啊?”李永成打断王绥之的话,还是不愿意放过苏顺慈,“你说苏家的人都厌你弃你,既如此,你何不趁此机会逃走,带着母皇赏你的万贯家财,游乐世间,岂不快哉?”

“难道是,苏小姐对我二哥情根深种,不舍得走?”

堂中的气氛,因这一来一回的荒唐出格话,而有些凝滞。

苏顺慈就这般恭顺地站在木椅旁,停顿了好半晌,末了才抬起头,双眸如沉渊万丈,语气平缓道,“我心有忧惧,不敢回,却又不得不回。”

“三殿下可试过孤身流浪的滋味?要活着但又不是活着,天地茫茫,却独不知我的来路与去处。”

“人活一世,若失去身份,便如过街老鼠,无处可去。母亲临终遗言时,亦曾悔恨离家数载,断念亲情,困顿之时无人可依。”

“是以,我不得不重回相府,为着自己求存,也为了外祖父心安。”

一番话,许是情真,竟真叫李永成松了口,“倒是本殿下惹了苏小姐的伤心事。”

“不知来路与去处,”他轻声喃道,脸色忽然沉下去,“罢了,王大人审吧,本殿乏了,走了。”

及至门前,李永成又停步回看,“绥之,今日若不能结案,你这头上的乌纱帽,该想法子保一保了。”

“谢殿□□恤,”王绥之面无表情地应了声,李永成也无所谓地摆摆手离去,看得出,王绥之并不太想搭理他,“表小姐落座吧。”

“等等,”突然,左都御史屈明哲抬手令一侧小吏拿来拶指1,“王侍郎,请吧。”

王绥之凝起眉,对官家女用刑虽有失妥当,但她若包庇太子一派,不讲实情,这刑具怕还是要用上一用。

“苏表小姐。”

苏顺慈抬起头,听着上头问话,“四月十四日,苏氏女眷进山祈福,申时之前,已全部下山,你为何会单独留下?又如何晕倒在案发现场房外?”

“我……”她苍白的脸色变得急切,交叠的手掌微微紧攥,“我欲往后山采摘山间野花作赏,不料突遇山雨,雨势来得太猛,我便想回寺中避一避,却撞见……”

“撞见程……程,”

“唤你来就是要问出实情,你支支吾吾地做什么”屈明哲皱眉低喝,他再次抬手令小吏上前,“苏表小姐该知道,呈堂证供,就算你闭口不言,在这儿也有的是办法听到答案。”

苏顺慈瞟了眼那刑具,残留的血垢似是经年沾染,只一眼,便叫她镇定的神情乱了色,本就苍白的面容变得更加煞白,她低声喑哑道,“我,我说。”

“我在西偏院见到程二爷与程小侯爷在一厢房附近争执,二人不欢而散离开后,我一时好奇,便往前走了两步,却意外看见柳夫人在房中与一男子苟……苟合。”

“不知怎的,二人突然吵起来,那男子对柳夫人拳打脚踢,吵嚷间,柳夫人被推到墙角的柜子上,撞死了。”

“你可看清那男子面容了,当真不是程滦?”屈明哲急着追问。

“不,不是他。我虽不知他名姓,但我见过那张脸,外祖父书房内,他穿着一身太常寺的官服。”

太常寺……王绥之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你怎么知道人是撞死的?”

“我,”苏顺慈眼底一慌,适当的慌乱却融进她真假参半的谎言里,显得愈发真实,“我不敢进去,她浑身都是血,就和死了一样,她一定是死了。”

“大人,我不是故意的,”她几近祈求般看向王绥之,眼底隐隐氤氲出热气,“我救不了她,真的救不了她。”

“我若进去,那人会把我也杀了的。”

“所以你因为害怕而逃跑,反而跌落摔伤,自己也险些丧命,是吗?”

苏顺慈垂下脑袋,泪珠终于聚成大滴砸到地上,“是。”

她的声音已近呜咽,王绥之还欲开口,屈明哲却大手一挥止住对她的问审,“罢了,毕竟是个女娃,亲眼见凶犯虐杀,没吓疯都算是好的,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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