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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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终于还是笑得没了力气，一起瘫在沙发上放空。

许恙看着天花板上的浮雕，水晶吊灯顶端的圆形花纹繁复交错，跟个阵法似的。

“为什么一个陌生人的话，就能让一对父母把自己的小孩看成洪水猛兽呢？”许恙喃喃道。

不等俞甘说什么，她又自问自答地说：“或许那只是一个借口，就算没有什么狗屁大师，那对父母也会找到其他的借口，因为不是个小女孩儿啊，因为脖子上有一颗痣啊，因为生下来就知道哭啊。”

许恙慢悠悠地把仰躺在靠背上的脑袋转了个方向，对着俞甘：“肯定不是那个小孩的问题。”

“又或许那个狗屁大师没那么狗屁，他能算出三天后的大火，一天后的车祸。”俞甘也把头转了过去，刚才大笑的痕迹还残留在勾起的嘴角上。

许恙挑起一边眉毛：“如果他算的是我，那我可得好好查查他的不在场证明够不够。”

俞甘张了张嘴，又闭上，盯着她半晌，终于还是开口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不信？从一开始就说他是江湖骗子，你不相信……命运？”

“命运？命运我信啊。”许恙说，“我信一个人走出一条长长的路，然后往回看，那就是他的命运，他自己选择的。”

“但是如果有一个人告诉我，他能算出来我明天、后天的路，还能告诉我怎么做来改变它，我就……”许恙耸了耸肩。

“那有什么问题？”俞甘看着有趣，也学着她耸肩。

许恙啧了一声，想了会儿说：“如果能算出来，那就说明一个人的命运是一条既定的线，上面有无数固定好的结点。但他又说你只要明天不出门，就能改变它，这样一来这条线就变成动态的了，那无数个随时会变化的结点又怎么预测得到呢？”

“那有可能是因为……他能根据你的性格推算出你的选择，他知道你明天会出门，而出门就会遇到一些事情，所以他能够帮你去改变这些事情。”俞甘猜测道。

“我的选择？那说明我就是会选择那一条路，如果改变了，说不定那就不是我的命运了，那就是另一个我……”许恙忽然停下，脑子里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但她没能抓住。

“这种玄学的东西不能理这么清。”

许恙没再管那个转瞬即逝的念头，应道：“不是不能，是它就理不清。”

她刚说完，就忽然意识到什么，倏地坐了起来，侧过头觑俞甘：“你这么说……你该不会信吧？”

俞甘曲起手肘，枕到脑袋后面，不置可否地看着她。

许恙侧着俯过身，用胳膊肘撑在靠背上支着头，眯了眯眼看向俞甘：“你其实用其他办法也能拿回这个房子对吧？之所以在这待着，是因为你信天谴那一套？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孟子他老人家都得从棺材里爬出来叫您一声老师。”

俞甘被她这说法逗得笑了声，默然片刻道：“也不全是。”

或许还因为没有理由，他找不到理由改变现状。

他从来不是一个对物质要求多高的人，而那些病痛或是伤害，他也忍一忍就过去了，金钱、权力，这些余睿恒视若珍宝的东西，他都不稀罕。

俞甘闭上眼睛说：“温水煮青蛙，青蛙为什么要跳出去呢？跳出去又能去哪呢？”

“青蛙？因为……要去去找公主啊。”许恙的声音带了点笑意，忽然由远及近。

没等俞甘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嘴唇就忽然贴上一片绵柔的凉意。

“青蛙王子快醒醒吧，再不醒公主就来吻醒你了。”

他倏然睁开眼睛，对上两只乒乓球一样大的眼睛，蹦到嗓子眼的那颗心缓缓平息了下去。

许恙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了个公主娃娃摆件，贴到了他脸上。

“你姥姥应该是个天真有趣的人，有这么可爱的玩偶。”许恙将那个娃娃重新放了回去。

“还从来没有人用‘天真’形容过……好像还真有，她给我讲过她当初结婚的时候，我姥爷是个穷学生，所有人都劝她不要天真，但她没听。”

“然后呢？”许恙问。

“怀孕后第一天那个人就打了她，因为她不肯给钱让那个人赌博。”

“请告诉我他们离婚了。”许恙说。

“当然，而且当时那个年代治安还很混乱，她不但雇人揍了那人一顿，还让他净身出户，连身上穿的衣服都给当街扒下来了。”

“不愧是商界铁娘子啊。”许恙叹服。

俞甘点头：“她一直做事都滴水不漏，没人能挑出毛病，唯一被人诟病的，就是和那个人结婚，她说错的是相信爱情。”

“相信爱情也没毛病，错的是相信那个人。”许恙摆了摆手。

俞甘脑海中忽然有个模糊的画面浮现出来，他朝许恙看过去。

因为长时间没住人，这里的顶灯年久失修有些老旧，微弱的灯光铺洒在整个房间中，一切都显得昏沉迷离，像充斥着雾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