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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端说完这句话，脖子一歪，手无力地垂到身侧，再次昏了过去。
身边太医眼疾手快，立刻将银针扎入刘端头顶的百会穴。
仙居殿内一片死寂。众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太医施针的手。
半晌以后，太医缓缓地对卫皇后说道：“娘娘，老臣已经为陛下护住了心脉，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
“但是什么？”刘焉急切地问道。
“但恐怕陛下也……也很难醒来了！”
一众太医齐齐跪在地上，有胆子小的，身体已经抖成筛子一般。
刘焉往后倒退一步，深吸一口凉气，颓然地扶住了墙壁。
“这……这……”
“威远将军沈吉昌到！”门口太监进来通传。但他也只是站在屏风之外，并没有看到里面的情形。
沈以宁的目光在卫皇后和太子刘焉之间游走了一下，然后也像众人一样低下头，默不作声。
未来权力的交接，也许就在这方寸之间。
“宣。”
卫皇后的声音沉稳而威严，仿佛这个仙居殿内天生就应该由她来发号施令。这是成为上位者多年之后才能有的不容置疑的权威。
沈以宁很快就看到自己父亲高大的身影绕过了屏风，向刘端的卧榻处走来。沈吉昌甚至都没有看他最宝贝的女儿沈以宁一眼。他脚步匆忙，脸上像凝着一层霜。
“陛下！”沈吉昌跪在地上。他的膝盖与地面撞击，发出一声重响。
刘焉刚要伸出手，然而卫皇后却比他快了一步。
她将沈吉昌扶起，轻轻说：“将军不必忧心。”
刘焉默默地将手收了回去。
沈吉昌却不肯起来，只是问道：“陛下……陛下情况如何了？”
沈以宁印象中的父亲总是无坚不摧，她从未见过这副表情的爹爹。
太医上前一步，长叹一声：“陛下沉疴已久，这些日子虽说是大有好转，但毕竟……今日宫宴之上，陛下急火攻心……于是……”
太医不用将话说全，沈以宁就能够明白他的意思。刘端病了多年，身子早就被拖垮了。纵然前些日子是有些好转，甚至能够亲自上朝处理朝政，但毕竟也只是回光返照罢了。
“将军，本宫已经决意要将太子与玉容的婚期提前，”卫皇后看了一眼病榻上双目紧闭的刘端，“将军是未来国丈，务必要前来观礼。”
实际上也是冲喜。沈以宁默默地想。
“至于大军北上冀州的事情……”
“不可！”
沈吉昌断然拒绝：“京郊大营已经一切准备就绪。更何况，燕国虽然现在对我们大周俯首称臣，但难保他们不会趁火打劫，向冀州再次发兵。”
“此事万万不可延误，还望皇后娘娘三思啊！”
卫皇后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她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扣了一下：“陛下刚刚已经对本宫说，想要在活着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儿子娶妻，这也算是一个父亲的愿望了。”不知道为什么，卫皇后在说“陛下”二字时，语气有些古怪。
“但将军又不愿暂缓出征。此事真是，两难啊。”卫皇后长叹了一口气，似乎自己也是颇为苦恼的样子。
“皇后娘娘不必烦忧，”沈吉昌像是早就预料到卫皇后会说这样的话，沉声道，“臣已经将一应事务都嘱咐了陆淮之。臣会留在京城，直到送二女儿出嫁。”
“原来如此，”卫皇后的神色缓和了许多，“沈将军当真是深谋远虑，不愧是我们大周的良将。”
“阿宁，你便跟着陆指挥一起去。”
“将军，陆指挥刚刚已经被封为了昌平偏将军，您现在该改口了。”旁边的鱼荣恩听到这话，赶忙赔着笑脸补充道。
“哦？”沈吉昌却没有流露出非常高兴的表情，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沈以宁有些奇怪。她明明记得，自己的父亲是相当欣赏陆淮之的。
但在这样的场合突然提到自己的名字，沈以宁不免得心下还是一阵慌乱，尤其是知道这一趟父亲也许并不会跟自己一道去的时候。
“不必忧心，”沈吉昌看向沈以宁，目光柔和了些许，其中也带着淡淡的不舍，“华清和会与你一道去。”
沈以宁一怔，沈吉昌却不等她刨根究底，便接着说下去：
“此事我马上再跟你交待。”
算是堵死了她在仙居殿内提问的想法。
“哦？”卫皇后扬起眉毛，露出颇为不可思议的表情，“县主竟然不参加自己二姐姐的喜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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