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南梁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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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侯景留下王显贵镇守寿阳，谎称要去秋季游猎，将大部队分为小股人马，出寿阳城。随后，佯攻合肥，却派兵奇袭谯州、历阳，两地官员几乎没做什么抵抗，就投降了，至此，侯景不损一兵一卒，逼近了长江。

早朝上，一帮大臣为如何对付侯景吵嚷了大半天，唯有都官尚书羊侃，因为在寒山之战中和侯景就打过交道，深知此人的狡诈和野心，看着乱成一锅粥的朝堂，两鬓斑白的他上前一步，痛陈利害：“皇上，微臣看来，侯景早生反叛之心，必会南攻建康。”

他环视一周大臣们不可置信的面孔，咬牙坚持说道：“微臣看来，梁军应该据守采石矶，奇袭寿阳侯景大本营，如此一来，叛军一不能渡江，二没有回路，必可一击退之！”

作为军事经验将领，羊侃的提议十分可行，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整个朝堂之上，包括梁武帝本人在内，都不相信侯景区区万兵就敢横渡长江天堑，直取建康。

被侯景长期收买的朱异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羊尚书多虑了！长江是那么好渡的吗？”

确实，自古长江被称作天险之地，曹操、曹丕父子曾面对长江，望江兴叹，五胡十六国时期，前秦苻坚还动员八十万大军，对着长江叫嚣，我们的将士们将马鞭扔进长江，就能让江水停止流动，最终，他依然没有过江，反而加速了前秦帝国的灭亡。纵观中国历史，也有很多王朝都是偏安江南，靠着地利优势好好运转了几百年。

大概人都不会想到，侯景区区一万兵马，真有勇气直面长江，还真的会渡过长江，进攻建康。梁武帝并没有采取羊侃的建议，不过安抚老臣，他象征性地让羊侃率千名骑兵驻扎在望国门，又派宁远将军王质率水军三千巡江防守，临贺郡王萧正德为平北将军、都督京师诸军事，屯驻丹阳。

丹阳就是长江边一处军事要塞，如此一来，萧正德要想接应侯景，简直是易如反掌。侯景听闻密报后，欣喜若狂。“宁歌，你速去和萧正德接洽，叫他暗中接应。”楚朝露随即去了密信给萧正德，不日便收到回复，他将以运送柴火、粮草的名义，在采石矶处安排船只，接应侯景军队渡江。

侯景这边原本还担心宁远将军王质会发现什么异动，然而好运来了挡不住：不知道朝廷出于什么考虑，将王质召回，令派了云旗将军陈晰接任。王质已回，陈晰未到，等萧正德备齐了渡江船只时，正好利用了这个时间差。

萧正德按照之前的约定，将长江边树枝折下来，侯景的人马行至江边，一看江东一带被折断了半边的树枝，便知事成了。那称天堑的长江，如果没有精兵把守，也不过是一条比普通河流略宽一些、浪略急一些的河流，侯景带着兵马，乘坐着萧正德精心准备的船只，大摇大摆渡过了长江。

凌晨时分，江面上还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显得安宁而梦幻，而此时，整个锦绣繁华的南梁帝国依然沉浸在睡梦中。

帮助侯景暗度陈仓的萧正德，转眼就自编自演了一场好戏，他披头散发回到朝堂上，捶胸顿足地向梁武帝哭诉侯景如何狡猾，趁着长江换防、空无人手之时，择隐蔽处渡过了长江，绕过自己驻守的丹阳，直接去了新林。

侯景一路带兵，所过之处，梁军守卫不是打都不打就降了，就是不经一战就败了，一万精兵如入无人之境。

等侯景分兵袭击了姑孰，俘获了淮南太守文成侯萧宁，接着火速逼近慈湖时，梁武帝此刻才有几分回过神来，他急令太子萧纲总领平叛大任，因萧正德哭着要求戴罪立功，梁武帝深受感动，将防守建康台城南面朱雀门、宣阳门的重任委托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