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团黑暗像是某种软体动物,从容地将葳白吞了进去,直到身体的失重感消失,葳白知道自己赌对了。
在找遍山庄都未发现蔷薇时,他便猜测水晶或许就在那一丝光都透不出的黑暗之中。所以他才故意走到洞边露出破绽,让不信任他的男人以为自己有了可乘之机。
在眼睛适应黑暗之后,葳白渐渐看见了黑暗之中细微的光点。
他摸着黑走去,那是一个悬浮的玻璃球,球正中放着一枚漂亮的珠子,正是这颗珠子在黑暗中亮着光。
葳白伸手握住那枚光球,看似坚固的玻璃却像纸壳般褶皱破碎,失去屏障后,珠子的光芒猛然大涨,同时,一个通道出现了,它将周身的场景被拉扯成无数条错杂的黑色线条,葳白单手挡着珠子的光芒,走了进去。
穿过通道后,入眼的是一片清澈的湖水,湖中心有着一块小岛,岛上立着一栋被阳光普照的小房子。葳白走到湖边,一瞬间,珠子光芒散尽,从葳白的手中滑落,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葳白低头,看见水底铺满了一模一样的玻璃球,它们都黯淡地躺在湖底,已经辨认不出那一枚是他手中掉落的了。
带着些好奇,他从中拾起一枚,在解除的一瞬间无数画面在脑中涌现。
他看见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走入锦城,那时候的锦城是一幅古色古香的模样,小贩热情的吆喝着,四处都是穿着东陆服饰的行人,但老者并没有被幻境迷惑,他一剑将所有幻境斩破,而后锦城陷入和现在同样的重组中。
面对那些黑色的洞口,老者毫不犹豫地选择跳了进去,他越过重重黑暗找到了这里,刚刚踏入水中,顷刻间,在他身体之中寄生的藤蔓破体而出。
挣扎无果后,他面露悲怆,最终选择爆体而亡,与那些会寄生的藤蔓一同死去,炸开的红色湖水在阳光的笼罩下像雨一样落下,一切平静之后,湖中那抹红色在阳光下久久才消散。
葳白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玻璃珠,那位前辈是担心自己身上的寄生蔓继续存活下去害人吧……可他有些不懂,为什么那位前辈触碰到水后立刻被寄生蔓杀死了,而他刚刚从水中捞玻璃球,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他将玻璃珠对着黑暗中陡然出现的那抹阳光,试图看清里面是否有什么阵法,可惜玻璃珠内十分混浊,什么也看不清。不然,再试试看?
葳白大着胆子从湖中又捡起了枚玻璃珠,这次出现在脑海中场景的是一位西陆的术士,他同样看穿了锦城的幻境,趁着锦城重组来到了这里,可他还未来得及走入湖水,藤蔓便发作了,葳白清晰地看见他的身体被长出的藤蔓穿透,整个人被一点一点地吸干,最后只剩下一张皮,但很快,这张皮被新繁殖的藤蔓撑破。
在失去宿主之后,那些藤蔓从根部又开始枯萎,一寸寸化为灰烬,最后只剩下一枚透亮的玻璃珠,咕噜噜地滚入了湖中。
葳白脸色一瞬间毫无血色,那湖底数不尽的珠子,竟都是由那些死去的外来者们凝结而成的!
这么多人都未能走过这里,或许不久后他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可他别无选择!葳白抓住项链,有些愧疚地给格瑞尔和葳田留下几句传讯。
随后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双目坚定地朝湖中心走去,随着接近,他能感受到身体之中的怪异感,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经脉之中爬行似的,紧接着便是刺穿皮肉的疼痛,他不敢看自己,只紧紧握着手中的玻璃珠,看着湖心的房子,一步一步走去。
湖水并不深,只到葳白的腰间,但身体内却像有什么东西在汲取着他的力量,仅仅是简单地抬起步子都变得异常艰难,腿一软,他倒在了湖中,呛了好几口水,诡异的是,喝下水后身体内又恢复了些气力,并且从嗓子里反出一股甜味来,这个味道很熟悉,来不及多想,他起身,继续朝对岸走去。
最后,他浑身疲累地抵达对岸。不等他放松,岸上那栋房子缓慢地消失了,它就如同海市蜃楼,又出现在他刚刚来时的岸边。
可葳白浑身再无一点力气,他只能沉沉地倒入湖水之中,随着湖水一起涌入口鼻的一瞬间,葳白记起来那个熟悉的味道,是优质水!
葳白瞪大了眼睛,他努力挣扎起来,这一切都是陷阱!有人设计外来者到这个地方,以他们全身血肉凝结而成的珠子培育优质水,再以优质水充当养分分发给所有居民,以缓解他们身上寄生的藤蔓!
可眼皮却越来越沉,葳白能看到越来越多的藤蔓从身上冒出,在即将脱力之时,他看见玻璃珠里有一抹绿光闪过,他努力将手伸进去,在握住那块水晶的时候,葳白眼前一黑,陷入昏迷之中。
再次睁开眼睛后,葳白看见了挂在摇篮之上的小玩具,旁边是两张空白的脸,他们在摇篮边说着悄悄话,男人新奇道:“咱们女儿梦见什么了,还在笑呢!”
“小声点,别吵醒兰兰了!”女人小声抱怨道。
葳白无法动弹,他只能随着视野的主人被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记得自己晕倒在湖底了,眼前这些又是什么?新的幻境?兰兰又是谁?
还未来得及思考,画面一转,一个男人正在朝花盆里移植花。
兰兰:“爸爸,兰兰也想学养花,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帮你卖花了?”
闻言,男人笑了下,他从找来一个小花盆和一枚种子,“那兰兰跟着爸爸来。”
“首先,在盆里加上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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