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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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剑光落下，最后一只千蚁兽王终于被斩落剑下。

周围的黑蚁兽和百蚁兽王见此情景，都萌生了退缩之意，原本应该向江季北包拢的蚁潮竟然反而向外扩散…

江季北见怪不怪地拔出剑，转身正要去寻找下一只兽王，可风中似乎飘来了一声…江江？

江季北脚步微顿，再听仍是一片窸窸窣窣的寂静。

他刚要提步离开，风中却再次传来一声呼喊...若有若无，十分遥远。

除此之外，风来的方向，那边似乎有一股非常强大的气息。

江季北不再犹豫，立马调转方向往回赶去。

很快，两人就碰面了。

柳悬悬看到正往回赶的江季北，不禁热泪盈眶，这就是双向奔赴啊！

“江江！你也在找我吗？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江季北缓缓抬头，却是看向她身后那壮观的蚁兽潮和追在最前方的万蚁兽王。

要想在万兽规模的蚁潮中存活，只有击杀头领蚁兽王这一个方法。他视线转过脚下隐约在蠕动的土地，身影一闪，竟是直冲万蚁兽王而去。

江季北先前刚经历过五只千蚁兽王的包围，对蚁兽的作战方式还算熟悉。万蚁兽王的战力虽然高于千蚁兽王，但在江季北看来，情况并没有棘手多少。

因为境界压制，万蚁兽王不会像千蚁兽王那样四处躲藏，这一轻敌的举动，恰好给了他斩首的好机会。

对依赖法宝战斗的修士来说，境界很重要，倘若境界不够，驱动比自身高阶的法宝就得消耗成倍的灵力才行，也只有像柳悬悬那样一直靠着灵石和丹药这种烧钱行为才能勉强支撑。

而江季北不同，他不依赖法宝，而是靠着剑道境界去战斗的。和修为境界一样，道种体系也有大致的等级划分。

比起只要努力修炼就能看到进步的修为，道的等级就像一片杂乱无序的云，只有当你发现云朵形状的那一刻，经验条才会上涨那么一点…总之比修境界难多了。

柳悬悬现在还没找到契合自己的道，不过大佬爹娘也说了，那是五转之后才该考虑的事情，她还早着，什么法宝强用什么就好了。

这番话也是大部分人的想法，很少有修士能像江季北这样，在成仙之前就坚定地选择了自己的道。

隔着一道透明屏障，柳悬悬怔怔望着底下的白色身影，看他剑势如虹，剑光如炼…

按照原定计划，假如没有虚情假意丹的干扰，她应该还在找那个能改变自己命运的破天，而不是缠着一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江季北。

在上一世他们并无交集，但像江季北这样的天才不应该默默无闻才对，难道说…他死得很早？这个猜想让柳悬悬的心突突一跳，是在将来的哪一天？

恰在此时，一只红光凝聚的利箭穿过江季北的左肩，血色顿时在衣上晕开，他身影一顿，险而又险地躲过了后面的攻击。

然而这次受伤只是一个开端，蚁兽群数量庞大，进攻角度刁钻，随着时间的推移，江季北身上挂彩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

似乎不用等将来…被她一直跟着他总有一天会被坑死。爱就应该放手，哪怕天隔一方，不复相见，也希望爱人能够好好活着的。

虚情假意丹似乎在这一刻发挥了巨大威力，巨大到‘不透气’都开始缓缓下落。

然而在下一瞬，柳悬悬又猛地清醒过来。纵使她愿意付出生命，但那也只是无效牺牲，以她的修为可没办法同时驱动两个高阶法宝。

假如要帮忙就没办法依靠法宝防御，那样，在落地的瞬间她就会被密集的蚁潮撕碎，吞没。

柳悬悬望着底下，只觉眼前画面忽然燃起了一场大火，她坐着，却又仿佛站着。就和梦世界的悲剧一样，真正遇到了危机，她还是只能看着。

她总是这么弱小。弱小地被大家保护着。

久而久之，她麻木了，开始觉得心安理得。摊上这样的体质不能修炼有什么办法，想平安活着有什么错…于是这样钻牛角尖的后果，便是像现在这样畏手畏脚地看着。

短短几息时间，底下战况又恶化了几分，似乎察觉到斩首危机的蚁兽王第一时间就召来其他蚁兽挡在前方。

柳悬悬屏住呼吸，多希望江季北能在此刻让自己做点什么。不管是帮忙，还是救人，哪怕诱饵也好。

然而江季北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似乎忘记了有这么一个人般，独自战斗。

她没有任何对战经验，冒然出手很可能会帮倒忙…柳悬悬开始分不清，这到底是她的真实想法，还是自私怕死的借口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蚁兽群数量庞大的优势越来越明显，一只又一只的百蚁兽王，千蚁兽王在源源不断地重复着进攻，死亡的过程，怎么也杀不尽。

眼看着就要陷入绝境，伤痕累累的江季北倏然周身灵气暴涨！

这画面太过眼熟，柳悬悬一眼就认出他是要破境了，在这个时候吗？怎么可能？

很快，她又察觉出一丝不同，江季北挥出的剑意变了，所以...他是突破了道的境界后又顺带突破了修为境界？

什么怪物？

看见万蚁兽王的尸体轰然倒下，蚁兽大军宛如退潮般迅速溃败退散，短短几息时间，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解除法宝的柳悬悬落地：“江江，为什么不叫我帮忙。”

“我习惯了一个人解决。”

“不觉得，我一直在旁边看着，很不好，很没用吗？”

江季北下意识望向她。少女站在薄暮里抬起头和他对视，没有带笑的神情显得有几分局促...不安？

“我相信，柳姑娘能帮肯定会帮。”江季北顿了顿，又道，“所以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