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薛荷被虏

眼前的庭院不小，屋子也建造得大。

他俩五步上了石阶，走到正门前，眯眼一打量，只见那门上挂着一把小铜锁。

薛荷先是伸出食指戳了戳，那小锁在她淡粉的指甲下纹丝不动，很是牢固的样子。

她想起张沅说的胸口碎大石，想必小小一个锁，也不再话下，便瞅了他一眼，往后退开了几步。

得此信任，张沅不敢说不行。

在心中暗暗打气，“区区小锁，不足为虑！”便以手作刀，全力劈去！只听哐当一声，那铜锁竟然真的脱门而去，在落地之前又被张沅一把握住，轻轻地捏在了掌心中。

他们借一段今夜的月色，照出门内三尺地。

只见这是间方形的大屋，屋中除了书架，别无他物，所以显得特别空旷，特别开阔。

而那书架上空空荡荡的，一排排没入远处的黑暗中。

而薛荷记得父亲已经开始在这间屋中里办公，所以直觉告诉她，答案在最深处。

她转身对张沅道：“小张官人，请跟我来。”便率先闯进幽暗中，与一排排的书架擦肩而过。

惶惶中，张沅吹亮了火折子，亮起一团火光，驱散着眼前的黑暗。

只是那些木架落于阴影中，反倒滋生出高大的影子来，极易躲藏吃人的野兽。

眼见着薛荷一步步走进其中，张沅心中不安，一把握住了她的腕子，肃声道：“薛姑娘，我来。”便越过薛荷，往前探去。

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排木架，当薛荷终于看到满架的文书时，心中那汪死寂的湖泊终于泛起了涟漪，她情不自禁地跑了起来，一下子便闯进了洞明的银光中。

霎时！只见墙上开着一个如婴儿般蜷缩的大洞，洞中有微风吹来，隐隐可以看见香樟树摇晃的枝叶，洞下摊了一地的碎砖，四周夜色，浓浓涌动，无声且诡秘。

一只孤零零的火折子闪烁着幽幽微光，照着张沅与薛荷同样白惨惨的脸。

他俩对视一眼，齐齐心道：想必这就是那藏尸处。

只觉得有一股阴风吹在耳畔，尽管他俩都是问心无愧，却没忍住齐齐打了个冷颤。

薛荷受不了了，抬起手来，扯了扯张沅的衣袖，涩声道：“线索定在此间中，我们细细找来，定有所获。”

张沅点点头，从怀中又摸出一只火折子来，吹亮了递给薛荷。

他二人都将目光对准满架文书，分头查找起来。

每拿起一本册子，都细细查看了册名、人名、所记何事。

时间在寂寂中溜走，直到外头又响起了铜锣声，连月亮都悄悄地移动了位置，他俩才抬头对望了一眼，竟是翻完了此间所有的书，都毫无所获。

薛荷不敢相信，立在那里暗自沉思。

张沅拧着眉，搓了搓那架子上的灰，忽然道：“薛姑娘，也许我们一开始就不对。”

“哪里不对？

“文书和砖，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东西，联想起来就不对。”

对呀！薛荷心中一惊，细细想到，怪道总是觉得不安，原来是我太拿爹爹的职务为重，反倒被圈在了文书案牍里！若是跳将出来，这满地的碎砖不比文书更像线索？

她赞道：“小张官人，还是你看得清。”

张沅面上一红，只见他摸了摸耳垂，低声道：“姑娘折煞我也，姑娘蕙质兰心，我只是旁观者清。”

“还有一点，姑娘请看。”说着他蹲下身子，修长有力的手指点在地板上，指着角落上那团白灰，思量着：“这里，还有这里，都有移动过的痕迹。我猜是这排木架曾经倒下来过，砸到了墙上，又被扶正，所以有两道灰痕。”

薛荷举着火折子去瞧，附身观察了下白灰，一双桃花眼又紧紧跟着张沅的手指，随他看向东墙。

她先是往那墙面上扫了一眼，心中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但天性谨慎，使她并不敢轻易下判断，按耐住怦怦直跳的心脏，又举起火折子来，仔仔细细地审视着。

张沅见此，站到她身边来，也举着火折子照亮。

终于心中的那根弦已绷到了极致，薛荷才肃着一张脸，指着墙角的某处，对张沅点了点头。

他立马会意，低低道一声，“姑娘放心，必定能成。”便叼住火折子，如履平地般攀上东墙，只见他右臂又勾住横梁，一脚踩在木架上，一脚抵着砖缝，鞋底板竟跟生了胶似的，黏在墙上。

薛荷满目希冀地望着他拿起碎砖往璧上一怼，却是短了一截，那碎砖竟然短了一截，并不能堵住璧上的洞。

张沅暗道不好，薛姑娘怕是要失望了。

他沉吟片刻，正欲安慰。

幽暗中忽然响起脆生生的女声，原来是薛荷在喊：“小张官人，那里！”

张沅依言望去，只见这壁上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洞！

他有种直觉，这次一定能成。

果不其然，那碎砖嵌进去，严丝合缝，一息便堵住了渺渺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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