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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灯火月如水，夜深人静。楚行舟待在屋里看卷宗又看到了半夜，此时府衙内忽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她心下一惊，推开房门，正有一个仆役冲了过来，慌张道：“大人，不好了！府衙走水了！快逃！”
府中大小官员衙役都手忙脚乱地往大门跑去，场面混乱，楚行舟来不及做出思考，也跟在人群中逃了出去。但她站在府衙外，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一阵，很快又发现了不对劲。
“汤舷呢？他还没出来吗？”楚行舟焦急道，“你们有没有人看见汤舷？”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茫然又惊恐地摇头。
糟了，自己吩咐过让汤舷在账房算帐本的，他应该还在账房里！
楚行舟咬咬牙，二话不说，又冲进了火海。
众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他们的知州大人不要命似的冲入了火海，想阻拦都来不及了，只能发出一片惊慌失措的呼喊。
火海中，楚行舟推了推睡得迷迷糊糊的汤舷，恨恨道：“醒醒，还睡什么觉，快走了！”
“唔，发生什么了？”
汤舷揉了揉眼睛，甚至都没看得清楚行舟的脸，就被她架着一起跑出了府衙。
所幸账房还没有被大火烧得严重，二人都没有受什么伤。
此时府衙外围了许多人，有拼命提水救火的，有刚死里逃生唉声叹气的，也有单纯围在一起看热闹指指点点的。
犬吠声，火爆声，呼呼风声，抢夺声，泼水声，各种声音杂糅在一起，观者无不唏嘘一声这滔天的火势。
楚行舟问汤舷：“你没有听见外面的人喊走水了吗？这么大的火势你没感觉到热？”
汤舷虽然庆幸自己劫后余生，但他的两个眼皮还在打架，打了个呵欠应道：“没有，不知怎么的，我今日睡得太沉了，什么都没听到。大人，刚才多亏有你救我，不然我今晚肯定没命了。”
楚行舟轻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半晌，她对汤舷道：“天亮了给你找个医师帮你瞧瞧。”
“为什么？我又没生病。”
她的语气不容拒绝：“听我的就对了。”
汤舷刚想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事，一拍脑袋，惊呼道：“哎呀，糟糕！账本都被烧了，这可怎么办！”
“是啊，账本被烧了，很多东西都无从对证了。”楚行舟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句话被许多站在一旁的府衙官吏听到，他们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做的卷宗也都被一把火烧干净了，纷纷怨声载道，感到愤愤不平。
过了片刻，楚行舟将府衙的仆役唤来询问：“府衙怎么会走水？是哪里出现的问题？”
崔岫走到楚行舟面前，代替仆役回答道：“大人，火是从二堂烧起来的，当时我与李州同还有其他同僚正在一起商量公务，也许是有老鼠打翻了烛台，但我们一开始都没有注意到，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作证，确实如此。”李仲文走到崔岫的身边，向楚行舟点点头。
一官吏说道：“是老鼠打翻的烛台，我们怨得了谁？只能说运气也太差了！”
旁人附和：“可恶的老鼠！”
楚行舟却不认为如此，她闭了闭眼，喃喃道：“也许这一切，根本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崔岫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小声道：“大人的意思是不是府里有人故意在今晚纵火的？可是当时我们一群人在一起，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啊……”
“也许凶手早就谋划好了一切，让我们误以为是天灾。”楚行舟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的目的显而易见，但他为何要这么做，是为谁所指使，尚未可知。”
崔岫建议道：“那需不需要将府衙所有的人都召集起来挨个询问？”
“不行。”李仲文回绝，“这样明目张胆地盘问，只会搞得整个府衙上下人心惶惶。到时候不仅人找不到，还会滋生出不少的麻烦。”
“李州同说的不错。总之，先别声张。”楚行舟道，“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就当此事是个意外，以后继续照常干活就好了。”
众人一直折腾到天亮，当天际泛出一点鱼肚白时，这场大火才算真正地扑灭。此时空气中还弥漫着大火灼烧过的焦木的气味，好些人受不了这个味道，于是散了开来，看热闹的百姓也该回家的回家了。
汤舷肚子饿，跑去街道买包子了。过了一会儿，却又气呼呼地回来，与楚行舟委屈巴巴道：“大人，你知道我刚才都听见什么了吗？”
楚行舟靠着围墙，瞥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听见一群闲的没事的人在那边喊‘夭寿哦，造孽哦，一定是官府干了什么不干净的事，老天爷发怒，才会让官府走水的！’我不明白，我们辛辛苦苦地为他们想办法排忧解难，他们却反过来说我们的风凉话，简直太气人了！”
“你跟他们一般见识做什么。”楚行舟淡淡道，“你难道就没想过，明明昨天还在下雨，房屋潮湿，为何偏偏夜里就烧了大火？”
汤舷登时反应过来。
对啊，天气湿润，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走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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